也有人学会跟自己和解。上大学时,王梅整天想,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,当职业白领,月入过万,就像励志故事中的主角那样。可真到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,客观条件决定了自己的平凡。平凡的学历,没有可加持的技能,做着重复简单的事情却经常会犯简单的错……
她的工资很低,只够自己用。助学贷款还是靠着母亲打工攒的钱断断续续还的,自己没能帮过家里。“混得好,对父母好一点,多照顾一点;混得不好,不给父母添堵,不给父母增加负担。”她接受了自己的平凡。
每年临近毕业时,艾苓会在课堂上对学生们说,“大学毕业,无论怎样,都要找一份工作,不要指望别人养你,贫困生更是一群无法‘躺平’的人。”
迈入社会,一位“90后”毕业生于翔形容自己就像一只“斗志昂扬的刺猬”,时刻要求自己做得比别人好。他没有安全感,不敢松懈,努力让自己不可替代。他的“富二代”同学可能不需要担心父母的身体,不需要担心住房,更不用担心下一代的教育经费。而这些问题,他都必须面对。
“改变阶层,因教育而在阶层间纵向移动,是需要几代人完成的事。一代人能在本阶层做到上层就不错了。”于翔安慰自己。
这些孩子的人生轨迹被艾苓概括为“摸爬式努力”——他们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,背负着改变贫穷的义务和宿命。大学毕业,并没有让他们鲤跃龙门,立马完成阶层跃迁。没有人脉资源,没有名校光环,银行卡里余额不多。他们只能在一路泥泞中摸爬滚打,一点一滴地积累、攀爬,没有奇迹。几年或十几年后,他们终于带着一身泥浆爬出来,过上有别于父辈的更高质量的生活,反哺家庭,甚至反哺社会。
“他们当中没有世俗意义上的‘成功人士’,但每个人都很了不起。”艾苓说道。回到教育能否改变命运的命题,她觉得,绥化学院的寒门学子已经给出了答案——教育一直是改变个人命运、家庭命运甚至民族命运的最好“投资”。
绥化学院。受访者供图
(注:文中王梅、戴军、石景、刘娟、林博、于翔均为化名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