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头扎进古生物学,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跑操
新京报:你最终考上了哪所大学?学了什么专业?
朱敏:数学考砸了,我知道报考数学系基本没戏了,因为那时候专业录取是要看单科成绩的。我的第一志愿是南京大学数学系,并勾选了服从调剂,结果被调剂到了南京大学地质系古生物地层专业。
我当时对古生物没什么概念,高中老师说这是个冷门专业,我寻思有个大学上就挺好的,压根没想过换专业。我对古生物学的兴趣,也是在进入大学后,在专业学习中培养起来的。
新京报:你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?
朱敏:我性格贪玩,有时候上课还在下面和同学打闹,就被老师拎上讲台去做题。但是我学习也挺认真的,喜欢泡在图书馆里看书。地质系的学生常常要野外作业,身体素质很重要,每天早上五点钟,我们班的同学就被叫起来去操场练长跑,我体育不太好,但也跟着坚持下来了。
新京报:你毕业后做了什么?
朱敏:我们专业一共20个学生,学习氛围很好,深造比例很高。毕业那年,12位选择读研,其他人选择国家分配工作。我毕业后继续在本专业深造,先是去了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生部读研,硕士毕业后到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所读博,师从周明镇院士和张弥曼院士,成为我们所里自己培养的第一个博士。我很幸运,我跟随的老师们都很优秀,所以我的科研之路也比较顺。
1984年6月,南京大学地质系80级同学毕业留影。受访者供图
古生物学不冷门,野外作业充满乐趣
新京报:上一次古生物学在网上引起广泛关注,是因为北大元培学院古生物学本科毕业照只有一人。在公众印象里,古生物学是一个冷门专业。你怎么看?
朱敏:那条新闻报道的是北大元培学院古生物学本科生的毕业照,实际上,在北大别的系里,也有古生物学方向的本科生,古生物学没有公众想象的那么冷门。
我上中学的时候,从未听说过与古生物学相关的化石和古树等概念,那时候可以说是真的冷门。现在的孩子多多少少从书里、电视上以及博物馆里听过或看到过化石,再加上还有一群古生物学爱好者在做科普,所以古生物学谈不上冷门。
新京报:这些年古生物学的发展有哪些变化?
朱敏:从我上学时到现在,古生物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过去古生物学是服务于地质勘探工作的,现在更偏向于对生物学的认识。现在古生物学越来越重视学科的交叉与融合,在研究中广泛应用数学和统计的方法。
在野外研究方面,现在的条件也很好,白天开车出去挖掘,一般晚上就回来了,基本也不需要扎帐篷住在野外。对很多同行来说,野外作业充满了乐趣,这是和大自然接触的好机会。
新京报:对于想学古生物学的学生,你有哪些建议?
朱敏:兴趣是最好的老师。现在我们培养学生,首先要培养他们对专业的兴趣,引导他们找到自己喜欢的方向。如果他们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即便每天工作时间很长,也不会感到辛苦。但是如果他们每天都只是为了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,那就很痛苦。
古生物学其实是地球科学和生命科学的一个交叉学科,这两种学科的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。比起专业知识,对学生来说更重要的是培养批判性思维,要学会去提问、查找文献和解决问题。
新京报:有什么想对现在的高考生说的?
朱敏:应试教育虽然残酷,但高考是一次公平的选拔,它可能改变你的命运。在选择专业时不必担忧,可以多尝试,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。
2022年,朱敏在办公室里查看化石。受访者供图
人物简介
朱敏,古生物学家、中国科学院院士。1965年10月出生于苏州,1980年参加高考,考入南京大学地质系古生物地层专业。1990年,从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古生物地层专业毕业,获得博士学位,之后留所工作。2021年11月,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。